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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草原

NOWNESS现在 2022-11-01

第三届NOWNESS天才计划,试图挖掘优秀的新生代影人,寻觅契合时代气质的作品。我们将在每天详细介绍入围短片,并通过导演专访,探寻每部作品不同的表达深意。今天分享入围短片《长河落日》,一部拥有“神明力量”的奇幻民族志。



亲密是个体之间最普遍的情感关系,它微小又宏大,是家族之间、天与地、自然和生物之间的天然连接。蒙古族导演卓澜是一个非常柔软的人,她带着摄影机步入草原深处,记录了一位祖母与她病逝的孙子之间深深的羁绊。

老奶奶名叫萨仁,是一位“萨满”,为当地人行医治病。草原游牧民族所孕育的萨满文化深信宇宙万物有灵,魂灵世代转生,而在萨仁的信仰里,她的孙子会幻化为一匹小马。为了寻找它,萨仁不惜踏遍草原,来到城市,确保它的灵魂不孤单。她说:“世上万物的灵魂,是永远不会消失的,无论变成了马、羊、还是狼都没有关系”。

在简洁的叙事线索里,卓澜充分探索了这片她熟络的土地,充满疗愈的影像如沾染了灵气一般,天空、鸟群、风、草丛和落日铺陈出一幅民族画卷,镜头伴随着皓首的灵魂朝向广阔的天地,也由此抵达观众的内心。画意的凝视源自于卓澜对风土人情的洞察和敬畏,由此她开始了一次充满了奇幻色彩的民族志抒写。

尤其是萨仁在火堆前敲鼓吟唱的一幕,长河边正直落日,她呼唤着日之神、月之神、万物神、山水之神,人性与神性的对抗与交融,使这部短片拥有力神明的力量。

相较于刻意的人工设计,卓澜更看重环境和人物的链接连接,透过声场营造沉浸式体验,由此创造更纯粹的共情。

这一切都始于她对故土的责任感。在海外学习电影多年,她希望“把蒙古文化中令人动容和神秘的部分分享给更多人看”,这部《长河落日》,某种程度上是她对记忆中“家乡”这个图景的牵挂和祝福,它的质朴和亲密很容易将人带入到那个纯净的世界里,在那里能看到灵魂在流淌。


导演简介


NN:你觉得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个什么样的导演?

ZL: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比较有机并且自洽的人吧,平日里挺温和的,在做电影的时候会变得有点暴力。作为导演,我比较看重建立环境与人物的链接,这种链接不单单是空间上的,比如角色在什么样的自然空间内展露什么样的心境,这是我想展现在镜头里的。

此外还有声音场域中的链接,比如角色的对白如何和风的声音配合在一起。我觉得“烈日”下的声场和“晴朗”的声场都是有微妙不同的,它也可以具有叙事性。我希望观众在进入我的电影世界的方式是全方位感知的,我会尽量创造一种沉浸的体验感。

NN:能否简述《长河落日》拍摄的灵感来源、创意想法,介绍一下这些创意和想法是怎么落地的吧?

ZL:最初的想法其实来源于高中的时候读过的迟子建老师的《额尔古纳河右岸》这本书。在这个气势磅礴的故事里,有一位萨满为了拯救一个生病孩子而献出自己孩子生命,这个片段在我脑中很多年都挥散不去。

尽管这个所谓的“生命守恒法则”并非完全写实,甚至带有玄幻的色彩,但我从这个萨满艰难的选择中意识到每个人的神性和人性都可能是对抗的,她同时作为母亲和萨满,尽管受人尊敬,但其中的痛苦却难以言喻。我对这种“难以言喻的痛苦选择”具有很强的共情,我希望能通过一个作品呈现出来。随后就跟一起在Tisch读书的小伙伴们一起完成了《长河落日》的剧本大纲。

很幸运的是,我遇到的所有剧组成员,我的主创伙伴们,他们每个人都给予我十足充分的信任,不计回报的帮助,并且一直在用他们的天才创意来推动我们这个电影的完成。我们在西乌旗草原拍摄的时候确实遇到了很多未曾想象的难处,但我们全都齐心协力克服了,这是令我非常骄傲的一件事。

NN:你为什么选择这样的题材和形式拍摄这部短片?

ZL:这个片子其实带有比较浓郁的民族志和魔幻主义的色彩,当然一方面来源于我本身就是少数民族,我有某种难以言表的责任想把蒙古文化中令人动容和神秘的部分分享给更多人看,另一方面是我喜欢拍具体的人物,或者说,带有传奇色彩的“普通人”,他们的故事展现了我们每个人身上都具有“神性”的部分。这是很珍贵的。

形式上,我跟我的摄影指导Hark都喜欢展现自然的,纯粹的画面。对于这个故事来说,过多的人工设计只会显得冗余和狭隘。

NN:《长河落日》中年轻人向主角萨满提了一个问题,在回答里,主角萨满谈到了这项传统文化与时代之间的关系,作为导演和剧本创作者,怎么看待经济、科技急速发展的时代对传统文化的影响,你认为它们之间矛盾吗?

ZL:我觉得以科学为主的理性的现代化历程毫无疑问改革了所有人认识世界的方式,它让我们体验到的生活更加丰富,但它也非常霸道地导致了其他认识论的失语,这是令我不太舒服的一点。我并不认为现代与传统是非此即彼的关系,我相信分子论,同时也相信灵魂的存在,两者在自然中都有呈现。

我希望观众从这个片子中看到的并不是对于玄学的鼓吹或者是对民族文化自恋式的表达,而是一种视角的多元性,我们应该尊重不同文化看待世界的方式。

NN:您觉得当地的少数民族演员(或者说非专业演员)在表演风格上他们的特色和优势是什么呢?拍摄期间和演员之间有没有发生一些难忘的事?

ZL:片中大部分演员都有过表演经历,这让我一度困扰,想会不会因为过于突出“表演”而少了一些真实。后来我发现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们的表达方式非常直接,纯粹和质朴,我非常感动。特别是我的女主角唐古拉老师,她确实是一位天才般的表演者,把我想要传达的情绪非常精准地捕捉并表达出来。


在河边的那一场戏我非常难忘。因为我们想要准确的日暮时最灼热的色彩,同时唐古拉老师在河里的表演也只能有一次,所以我们为这一个镜头足足等待了4个小时。

在真正开拍的时候,唐古拉老师不小心在河里摔倒了,我在那一刻非常揪心,很想立刻叫停,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发现唐古拉老师仍然非常投入在表演的状态里,甚至把这一刻的美感推向了高潮,随后我们才匆忙地上去搀扶她起来。我觉得这就是电影拍摄现场的魅力吧。

NN:之前的回答里你提到了《额尔古纳河右岸》这本书,那么在处理人物的内心和一些少数民族的仪式、场景方面,你认为文学和电影有怎样的区别?

ZL:文学的想象空间是非常广阔的,电影则不然。它是具象化的表达,而且在呈现的过程中非常受限。但我认为正因为它的具象,许多概念,比如说仪式和场景,会给观者留下更为深刻和精准的印象。

我自己在处理这些戏份的时候首先查阅了许多资料,甚至自己去找真正的萨满探讨过场景、动作,也接受过萨满的“仪式”,从自己的亲身体验中找到要点和元素,进而呈现在作品中。

从这个角度看,我觉得电影的创作流程,更加的体验化,无论是对创作者而言,还是对观众而言。唐古拉老师也说,这也许是她这辈子最受灵性感召的角色,她也感受到了“天神”的存在。

NN:对你来说短片创作意味着什么?最近有比较想拍的主题或类型吗?

ZL:对我来说,短片并非是“比较短的长片”,它拥有自己的灵魂和创作主张,许多故事就适合短片去展现。而无论是什么篇幅的创作,我都认为我在一个全新的世界冒险,我很期待它最后究竟会成为什么模样。


最近我在做两个剧本,一个短片,一个长片。短片是关于“海神图”的,它也继承了《长河落日》的自然+魔幻主义倾向,希望明年可以顺利开拍。长片是关于一队年轻的地质队员进入山里实习然后重新审视时间这个概念的作品,这个本子我想拍很久了,它与我大学时的地质实习经历有关。这两部片子最近都在寻求投资,希望顺利吧。

NN:你有想实现的短期目标吗?除此之外,有没有目前看来可及的梦想?

ZL:短期目标就是把我这两部作品落实到位吧,这是必须做到的。说到梦想,除了成为一个拍一辈子电影的好导演之外,我还希望可以把我在创作电影和在海外学习电影的经验,传给更多想拍电影的人,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有个支持年轻人创作的、非常自由的电影教学STUDIO。

NN:有什么话想对其他入围者和青年影像创作者说的吗?

ZL:请大家一定要保持创作的初心,无论如何困难,继续拍下去。这个世界需要我们的创作!

NN:为什么选择参加NOWNESS天才计划?你关注过NOWNESS天才计划的其他短片吗,有印象深刻的作品吗?

ZL:我一直都很喜欢NOWNESS的作品,所以能有机会来参与天才计划我觉得很荣幸。之前的作品里,我很喜欢Curry的《SIMULACRA》,她真的很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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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去过草原吗?你心目中的草原是什么样的?




撰文/毛

编辑/Thea

排版/T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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